盼凝归
第一章
大婚礼毕，太子妃被带回伊园。
木屋内外挂满了红绸，屋内红烛燃出的烛火亮如白昼，那人着大红喜袍，端坐在床，红沙盖头遮住了她的面容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门开了。
床上的人动了动。
脚步声很轻，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人。
盖头被挑开，两人都被彼此的容颜所惊艳。
良久。
盼兮有些惊讶，莞尔一笑，「你看得见我？」
苏语凝眨了眨眼，「我不该看见吗？」
盼兮上下打量着苏语凝，端庄优雅，楚楚动人，温婉大气，确实是那人口中的帝后气质，「你拿着刀干嘛？」
苏语凝一惊，不小心划破了手。
忍着痛，把刀放在一旁，拿起床上的白布包裹的手指，白布染上了星点血迹，而后弃白布不用，重新找布条包扎。
盼兮有些不解，跟在苏语凝身后，「不是包的好好的吗，怎么又拆开。」
苏语凝看了盼兮一眼，害羞的低下头，小声回答，「那白布只能沾几滴血，多了会惹人怀疑。」
盼兮更是疑惑，「怀疑什么？」
苏语凝却说不出口，羞红了脸。
盼兮觉得有些无趣，在房里转悠着，「太子妃住在木屋，很委屈吧。」
苏语凝淡然一笑，「能给家族带来荣耀，保全一族性命，已是难得，我住金屋还是木屋，又有什么分别呢？」
「苏语凝，你和别人不一样。」盼兮想，苏语凝和她接触过的女人不一样。
「你也是，和别人口中的，不一样。」苏语凝回以一笑。
「你知道我是谁？」盼兮嘴角上扬。
苏语凝转过身，「太子殿下喜欢的女子，魅族，盼兮。」
「巧笑倩兮，美目盼兮，确实很美。」苏语凝微微一笑。
盼兮凑到苏语凝跟前，「你也是，很美。」她不懂多少夸人的诗词，只觉得苏语凝真的很美，「特别是……这身婚服。」
苏语凝抬起双手看了看，「你要穿吗？」
「穿了就是成婚了吗？」盼兮这段时日一直听到别人说苏语凝要和牧云笙大婚，可牧云笙说不喜欢苏语凝，不想和她成婚，可到底还是将她带了回来。
苏语凝摇摇头，将婚服外衣脱下，披到盼兮身上，盼兮的绿衣和大红婚服有些不搭，又脱下中衣给盼兮穿上，再披上外衣，这才有点婚服的样子。
「好看吗？」盼兮眼神充满期待，她从未穿过红色衣裳。
苏语凝打量着，从自己头上摘下珠钗，随意给盼兮挽了发，戴上珠钗。
「这样就好看了？」盼兮摸了摸珠钗。
「别碰，很容易掉的。」苏语凝抓住盼兮的手，盼兮的手冰凉，像是没有体温。
「这样……便算是成亲了吗？」盼兮笑笑，那她也成亲了吗？
「还不算。」苏语凝拿了椅子搭在门口，站上去拆下门牌上的大红绣球。
「你拿着这头，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。」
门开着，月霜洒满大地，风吹来，只着里衣的苏语凝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「一拜天地。」苏语凝鞠躬，盼兮看着苏语凝，跟着鞠躬。
「我二人父母都不在身旁，便敬月神，二拜。」苏语凝喃喃道。
苏语凝转身面对盼兮，盼兮亦转身面对苏语凝。
「三拜，永结同好。」
二人额头相触。
「喝了合卺酒，才算礼成。」苏语凝将桌上摆放的酒递给盼兮，原本这酒是奴才给她和牧云笙准备的，现在倒还不算辜负他们的准备。
苏语凝从未喝过酒，被呛红了脸，喉咙火辣火辣的。
盼兮以为是什么好喝的，一饮而尽，却被辣的眉头紧皱，「这是什么酒，这么难喝。」
苏语凝笑了，「这是奴才们准备的，我也不知。」
「现在你就是我的夫人了。」盼兮说。
苏语凝微微皱眉，「为何？」
「拜了天地，喝了合卺酒，按你说的，我们成婚了，你便是我的夫人了。」盼兮开玩笑道。
为何？苏语凝垂眼，为何，自己是夫人，难道她是相公吗？
「还不算的。」苏语凝低声说道。
盼兮凑近了些，「还要如何才算？」
苏语凝惊得往后躲了躲，不敢和盼兮对视，红了脸，「反正还不算。」
「是要送礼吗？」盼兮问，「可惜我今日来的匆忙，日后我定会送礼给你。」
苏语凝没有说话，点头应和。
「好了，我先回去了。」盼兮笑笑，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了。
「等会儿。」
盼兮停在门口，「怎么了？」
「婚服。」苏语凝开口，「你得把衣服还给我。」
月已经躲入云层，夏虫也停止了喧嚣。
苏语凝望着点燃的熏香出了神，巧笑倩兮，美目盼兮，盼兮，盼兮……
珠子里的世界广袤无垠，珠子里的世界荒凉无趣。
没有人，没有声音。
盼兮坐在崖边，海浪在脚下翻滚，好像有水珠落到脚上，却没有温度，不像苏语凝的手，微凉中带着暖意。
盼兮躺下，有什么硌着自己，抬手去摸，是珠钗，苏语凝的珠钗，还了婚服，忘了珠钗。
盼兮笑了笑，「苏语凝，帝后，太子妃，苏语凝，苏语凝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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